队长病了。
他一直以为是不会被感冒病菌所侵蚀的,好吧,他错了。
在队长唇焦口燥,头晕脑胀之际,传来一阵钥匙和匙孔摩擦的声音。这让他发热的身体本能地紧惕起来。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下床,拿起墙角的盾牌,躲到门边。
阳光的投影暴露了敌人的身材,高大壮实。还有,一头凌乱的头发?
队长瞬间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看来病菌把他的理智击溃了,他忘了对方在几个月前还是冬日士兵的身份。
他像软泥一样摊在地上,看着吧唧的影子从门口的移走了。
“那家伙到底在干嘛?”队长心里苦笑道。
队长昏昏沉沉地闭上眼,不知不觉地,盾牌已经在他的身边滑落下来,人也陷入沉睡。 当他再恢复意识时,他感觉到身下软得要塌下去一样。
我在床上?队长忽地一下坐了起来,然后有些什么东西从他的头顶飞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眼睛聚了聚焦,发现那是自己平常洗脸的毛巾。
“Bucky?”队长无意识地叫了一声。
在他没有预料到之下,听到了一声“等一下……”
什么!他承认了自己是吧唧!这简直像一声轰雷击进队长的脑子。
“Bucky!”队长再次激动地叫了起来。
“你好烦……”
队长突然眼前一黑,冰冷的感觉从脸上的每一个毛孔渗了进来。
他有气无力地抬起手从脸上扒拉下一条冰冷的毛巾,也把他的笑容带了出来。
“你笑什么?”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没有,只是你以前也这样照顾过我。”
“我没有。”吧唧短促有力的三个字终结了这个话题。
“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然而队长是永远都有新的话题。
“只是路过。”吧唧两步就走到队长面前,铁臂按住队长的肩膀, 右手拿起他手里的那条冰毛巾就开始粗鲁地糊他一脸。然后又拿起床上的那条毛巾,两大步走出了队长的房间。
队长突然觉得浑身都来了力气,烧也退了不少。
他知道这是吧唧在他昏睡时一直糊他脸的功劳——因为脸——有点痛。
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他在昏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那阵钥匙与匙孔的摩擦声似乎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是如此的清晰。这让队长感觉到曙光就在眼前!
于是队长的公寓里开始了一段隔空传话。
“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我没有。”
“可你是开门进来的。”
“有钥匙。”
“那你是怎么拿到我的钥匙?”
“地毯下。”
“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我没有。”
“但你知道我的备用钥匙在哪!”
“我猜的。”
“你连我用哪条毛巾都知道!”
“随手拿。”
“啊……”队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子重重地往后面一仰,又倒在了床上,眼睛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心里碎碎念道,“你的回答就不能超出三个字吗!”
队长已经无力再起新的话题了——喉咙已经再度干燥了起来。他又闭上眼,使劲吞咽口水。
过了许久,可能只是很快,队长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长短了。在他准备重新睡过去的朦胧之际,突然,冰冷的金属袭击了他的下巴,他被粗暴地捏开了嘴,然后他感觉到喉咙像是被解放一样。
而解放的后果就是——吧唧差点没把他呛死。
属于吧唧的独特的照顾病人的方式,糊脸和灌水。
只是——七十年前的吧唧会温柔一点。
队长倚在床背上,正发呆。
吧唧拿着杯牛奶走了进来,队长满心欢喜地伸手去接,心里想着,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正饿得慌,吧唧你还是懂我的。
没想到吧唧像没看到一样,径直从床尾拐到了床的另一边,然后把边上的凳子一拉,一屁股地坐了上去,然后双腿一伸,还没脱下靴子的双脚就重重地砸在了队长雪白的床单上。
“Bucky!”
“干嘛?”
“这是我的床单!”
“我知道。”
“还有这是我的牛奶!”
“挺好喝。”
队长真的是没好气了,他重新倚回了床背上,看着吧唧咕咚咕咚喝着那杯牛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这个画面美好得有点不真实,似乎只是病菌在他的头脑制造出来的一个幻境一样,凳子上也许没有人。
“我去了你的博物馆。”吧唧冰冷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原来凳子上是真真实实地坐着一个人。
队长没有说话。
“里面有个人和我长得好像。”
队长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想来看看——我以为你不在,”吧唧放下了牛奶杯,然后随手地擦了擦嘴,“我找到了你在柜子里放着的一堆相簿,它告诉我,我们不仅认识。”
队长依旧没打断他。
“而在我把你拖上床的时候,我的身体的触觉告诉我,”吧唧顿了一下,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句话,“你重了好多。那感觉好像,好像你就应该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子一样。”
我是的,Bucky,我是的。队长在心里默念道,不过他没打算开口,他就这样静静地继续在听着吧唧讲话,心里盘算着病好之后要去买够放满整个冰箱的牛奶。
耳边,吧唧的声音像安眠曲一样,一阵宁静拂过队长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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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