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nigram】香水：两个谋杀犯的故事
03.
威尔跟着他的师傅一路向下，阴暗的地下室里储存的数百种精油的香气像是站在巴黎街头那艳俗的风尘女子在使劲地呼唤着他，尽显娇媚之色。威尔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他需要一个新的开始，他可以比打扫卫生做得更多。
“就让我看看你能做什么。”
德姆维尔先生坐到地下室往里的一张长板凳上，目光紧紧地钉在威尔的屁股上，他看着威尔每次都抱着三四个瓶子在自己的地下室里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他的心都要吊到嗓子眼上。德姆维尔先生觉得他真是脑子被驴踹了才让这个小屁孩在他的地下室里乱搞一通，就在他眨眼间的功夫，威尔就抬起了快要跟他一样重的酒精瓶往玻璃瓶子里面倒。
“你得先用量筒！”
德姆维尔先生吼道。
威尔并没有理会他师傅的话，也没有在意他师傅一脸崩溃的表情，他一股脑地将桌上精油的瓶塞通通拔开，手法娴熟地向酒精里添加那些他连名字都叫不上的的精油。疯了，简直疯了，德姆维尔先生想道，他真是昏了头才会到现在还不跳起来制止威尔的胡来。事实是，下一刻他就跳起来了，指着威尔的鼻子就一通骂：“你这个不可一世的臭小子！我制作了二十年的香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不用量筒就将精油直接倒进酒精里！还是将精油直接倒进酒精里！你得先混合精油，然后才添进酒精！”
德姆维尔先生气得火冒三丈，但威尔不以为意，仍自顾自地拿起两瓶精油同时就往瓶子里倒，最后他合上瓶盖，将手中的玻璃瓶顺时针平稳地轻摇三圈，然后一言不发地将瓶子推到德姆维尔先生面前。
“做好了。”
威尔退居一旁，恢复成那个腼腆少年的模样。
德姆维尔先生扶着桌角站立起来，他仍处于震惊之中，而且还没准备好迎接下一件令他更加震惊的事。
“走吧。”
德姆维尔先生挥挥手。
“但您不想闻一下吗，师傅？”
威尔站在原地，亟待认同。
“已经够了，出去吧。”
“但师傅……”
“走！”德姆维尔先生叹了一口气，“现在。”
威尔重新将精油的瓶塞塞回，将它们放回原处，离开了地下室。他没有问德姆维尔先生是否尝试了他的香水，也没有问他对于那瓶香水的评价，但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就被德姆维尔先生再一次叫到地下室去。
这晚过后，原本正在衰落的香水店，竟奇迹般复苏过来，德姆维尔香水店的名声逐渐传开，只要有一位太太或者小姐搽上德姆维尔店里的香水出现在沙龙里，那余韵便会使得沙龙里的其他人都念念不忘。几番来回，德姆维尔的香水竟也登上了巴黎交际圈的时尚巅峰，掀起一阵风潮，成为竞相争逐的对象。门顶的铃铛从清晨到夜晚就没有停过的时候，德姆维尔先生为此还不得不多增加了些人手。
门可罗雀的日子不再，钱盒子的银币咣当咣当，德姆维尔先生自然是满心欢喜，他看着站在门口那个年仅七岁的天才少年，心知这个男孩的巴黎之鼻可是一笔比香水还要精贵的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