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nigram】香水：两个谋杀犯的故事
08.
白天发生的事如蛇行缠绕心间，使得威尔夜不能寐。他翻身下床，走出房子，坐到门前的石头上，享受月光的陪伴。威尔喜欢月光。他视月光作同伴，因为月光和他一样，没有自身的气味。他可以嗅出黑夜，唯独闻不出月光的朦胧。
夜很安静，衬托出威尔脑海中回响的声音。但他的声音也很安静，他在说：“但你的灵魂呢，威尔？我不在乎你的香水能拯救多少女人，我关心你的灵魂。”
他关心我的灵魂。
威尔想道，
自己与他不过刚见面，还谈不上认识，他竟就如此自然地说出了“我关心你的灵魂”这样的话，像是吃饭睡觉一样自然。难道这是他惯用的手段？好让人情迷其中，心甘情愿为他献身？
还是他是在说谎？我的灵魂。我的灵魂？他关心的是我的灵魂还是我的天赋？是想要利用我？不对，作为巴黎顶级的香水制造师，他对气味的触觉也是无人能及，自己的天赋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所以为什么他还要来关心我的灵魂？难道是像我需要月光作伴，他也需要一个同伴吗？但像他这样被锦绣繁花簇拥其中的人，还会缺少同伴吗？
威尔半眯的眼在想到自己的天赋对莱克特先生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的时候已经全部合上，他的头在想到莱克特先生被簇拥其中的时候整个磕倒在地。威尔吸了口冷风，用所剩无几的清醒想道，今晚还真是奇怪，自己因他夜不能寐，却又因他而坠入睡眠。威尔抬头，向着黑夜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傻气，便与月光道了晚安。
至于德姆维尔先生的每日一问，因为莱克特先生与自己的见面经过实在尴尬，要是说自己因为所谓的自尊心，不仅拒绝了跟莱克特先生进一步学习制作香水的机会还因此得罪了他，威尔恐怕自己会活不过今天。所以威尔干脆还是说自己还没有找着莱克特先生，应付了德姆维尔先生得了，而这就导致了当莱克特先生本尊和他的马车出现在德姆维尔香水店门前的时候，德姆维尔先生和威尔都当堂愣在原地。不过说到底德姆维尔先生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清干净威尔手上的的物件，拍干净威尔的外套，满嘴堆笑地将威尔连拉带推地塞进莱克特先生的马车里头并帮助车夫关好了车门。威尔透过马车上的玻璃看向德姆维尔先生，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
现在轮到威尔反应过来了，他双腿并拢地端坐在莱克特先生的对面，不知是应该抬头看向窗外还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昨天在莱克特先生面前表现的自尊，他想，现在他需要他的腰背再挺立一些。
快去问他，威尔，快去。
“莱克特先生，我必须要问清楚，”威尔挺直了腰，“关于您所说的‘您关心我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底气十足地提了问，他就必须底气十足地正视莱克特先生的脸。
威尔知道自己必须做到这一点，即使在坐上莱克特先生的马车这件事上，自己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们同路了，威尔。”
莱克特先生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用威尔的耳朵听起来就觉得这位莱克特先生真是记仇。
“不，莱克特先生。在关于同路的选择上，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你是会答应，还是会反对，如果你顺从你的灵魂作出选择。”
“我……”威尔发觉自己差点就这条狡猾的蛇引入圈套里了，他舒了口气，放松了原本紧绷的身体，“所以我们又回到灵魂上了。”
同样的，坐在威尔对面的男人也展露了笑容，眼角微弯，用他极具磁性的声音问道：“所以，现在，你愿意和我讨论你的灵魂了吗？”
